環保手作 · 錄影力量

敲打七千洞過洞

《窩心日子》是菌和我的個人創作,也是錄映力量的社會創作。

三年前我們決定錄映力量停止申請藝術發展局的資助時,菌開始創作為期一年的相片+文字日記網誌《眾茵相》,在免費網上平台發表。

兩年前我們為了節省租金開支、增加生活體驗,搬到山上住寮屋,茵繼續上載《眾茵相》,並打算把網誌變成實體書,贈送給梅窩村民,回饋社區。

去年我把《眾茵相》編輯成《窩心日子》,尋找適合的數碼印刷公司印刷內頁,菌為每個收書人度身訂造獨特封面,以線裝形式裝訂。期間因為山寮屋主在金錢上對我倆需索無度,梅窩租金又全面劇升,我們搬回阿媽的新市鎮公屋。

46 本《窩心日子》在此動蕩中完成,迄今為止送出 43 本。

一些小統計:

24 本給梅窩村民朋友,8 本給茵和我的家人,其餘給梅窩以外的朋友;

18 本送給被拍攝進《眾茵相》的人,其中 5 位不識字,3 位是和我們有感情的動物(由牠們的人類家人代收);

收書人之中,同性戀者 1 位,單身獨居者 7 位,沒有子女的夫婦或情侶 10 對,有子女或父母的家庭 23 個;

收書人之中,5 位農民(傳統農夫和有機耕種農婦),9 位梅窩小店舖和小菜檔的小老闆,15 位文化藝術人,21 位基層工人(藍領和白領),12 位受過「高等」教育者(大學學士、碩士和博士),8 位中產階級和小資人士;

收書人之中,年齡最大的 70 ~ 80 歲,有 6 位;年齡最小的 2 ~ 15 歲,有 9 位;其餘收書人分布在 30 歲、40 歲、50 歲和 60 歲年齡層,唯獨沒有 16 ~ 29 歲;

一位在梅窩出生、長大、生活、工作的街市果販拒絕接受贈書,她說她媽媽教導她要與人保持距離;豆花伯莫球滿兩年前去世了,原本準備送給他那一本,現在留給我們自己做紀念。

由於沒有收入,我們曾經考慮過售賣《窩心日子》;最後否決這想法,因為單是印刷費和材料費,每本書的成本已經三百多元,即使只賣這個價錢,基層讀者也不會買得起。

我們也曾考慮過選用最便宜的材料和印刷方法,以減輕成本。既然基層是我們的首選讀者,其中有一些不識字或沒有看書習慣的人,送一本製作精美的手造書給他們,他們會欣賞嗎?會不會覺得這份禮物太重了?最後也否決了這考慮:正正因為是基層,我們才要送這份珍貴禮物給他們。書裡面有他們的身影,有他們的故事,他們收到書,手上也捧著我們的心意。單單為了節省成本而在製作上打折扣,等於暗示他們和我們都沒有價值。

而且,菌根據我們對每一個收書人的了解和感覺,逐本逐本設計、製作封面和裝訂全書,這是她與書本物料相當親密的勞動過程。46 本不是一個小數目,我希望她做得開心,既然我們不是窮到無飯開,就沒必要為節省成本而選擇最便宜的物料。當然我們也會「睇餸食飯」,不會考慮太昂貴的選擇。

很幸運,我們在網上找到一間由基層年輕人經營的數碼印刷公司,經過一番溝通和試印,他幫我們找到合適的紙張,我們非常喜歡和滿意最後的成品。

我們考慮贈書對象的優先次序:

首先送給與我們創作、工作和生活有交集、被拍攝進書中的基層勞動人民,共12人(不計已過世的莫球滿);

第二送給與我們創作、工作和生活有交集、沒被拍攝進書中的基層勞動人民,共6人;

第三送給與我們有交流的梅窩小商舖自僱者,共7人;

第四送給曾經支持和一直支持我們創作、工作和生活的小資和中產友好,共7人;

第五送給梅窩的藝術家和市區的藝術愛好者,共8人;

第六送給在我們人生中有特別意義、但又不了解或不認同我們的親人和朋友,共16人。

關於裝訂的小統計:46本《窩心日子》連同試做的3個樣本,總共 49 本,每本書有 5 個穿線孔,封面和封底敲打10下,書扉頁的牛油紙敲打5下,書本內頁每15張一組,起初每個孔敲打2下,即每組共敲打10下;隨著打孔鑿愈來愈鈍,每組敲打次數漸漸上升至15下、20下,到第38本開始,每組需要敲打25~30下才完全穿透15張書頁;最後2本由於菌想嘗試新的穿線花樣,因此而敲打了1,300多下。合計起來,單是穿鑿裝訂孔,菌就做了7,208下敲打動作。

43 本送出的書之中,有 9 本通過郵局寄出或托家人轉遞,其餘都是當面贈送。

我們通常會準備好自己心情,或者待自己狀態比較好,才進行送書這個動作。

送書時我們一般會請收書人和我們合照留念。有些人認為自己的模樣不上鏡,不願意合照,我們也不勉強。願意合照的人之中,有人覺得把合照在《零時光》發表是榮幸,也有人在拍照時表明不想公開,我們便不在這裡發表他們的相片。

有時我們太投入與收書人傾談,忘記了提出合照的請求,或者送書時對方正在忙碌中,而我們又因搬離梅窩在即,無法另找時間合照。兩個月前我邀請其中部分人拍攝相片表達這本書到了他們手裡,然後寄回給我們留念,並在這裡發表,迄今我們收到兩張照片。

有使用電腦的收書人,我們用電郵把合照寄回給他們;沒有用電腦或沒有電郵帳戶的收書人,我們把合照打印出來,送回給他們。

創作《眾茵相》和《窩心日子》這三年,我們的全部開支如下(+ – 500元):

2010 年 6 月 1 日 ~ 2011 年 5 月 31 日,總支出 112,554,減去捐款給該年度錄映力量有限公司商業登記費及核數費 6,000,該年度基本生活開支為 106,554。

2011 年 6 月 1 日 ~ 2012 年 5 月 31 日,總支出 73,650,減去捐款給錄映力量清盤有限公司 5,000 ,該年度基本生活開支為 68,650。

2012 年 6 月 1 日 ~ 2013 年 5 月 31 日,總支出 67,024,減去《窩心日子》印刷及物料費 13,425,再減去搬屋及公屋修葺髹油開支 3,292,該年度基本生活開支為 50,307。

這裡所說的基本生活開支,包括了租金、水、電、石油氣、飲食、通訊、交通、娛樂、健康和學習等方面的支出(其中部分內容記錄在《眾茵相》,《窩心日子》由於篇幅限制而刪除了部分文字)。

創作和工作用的電腦及數碼相機,於四、五年前購買,當時支出總共 15,000。

三年的基本生活開支之中,第一年的住屋開支最高,包括了錄映力量工作室月租 38,000(10 個月),山寮租金 3,000(3 個月),按金 2,000(2 個月),以及搬上山寮前,按屋主要求支付給屋主 6,500,作為拉電線、清理雜物垃圾和入夥酒費用。

該年住屋開支共計 49,500。

第二年的住屋開支共計 13,950,其中包括山寮 12 個月租金和 15 個月電費。

我們的用電水平低於政府津貼,本來無需交電費,但屋主強行要求我們每月交 130 元電費,所以把電費也計入住屋開支內,而 15 個月電費中包括了上一年度的 3 個月,因屋主半年收一次電費。

第三年,山寮最後兩個月以按金抵租金,我們並拒交最後兩個月電費,加上搬回公屋後只需要交管理費,所以住屋開支很低,全年共計 5,602。

減去住屋開支後,我們三年來的各項日常生活開支大致相似:

第一年 106,554 - 49,500 = 57,054,平均每月 4,754。

第二年 68,646 - 13,950 = 54,696,平均每月 4,558。

第三年 50,306 - 5,602 = 44,704,平均每月 3,725。

第三年的日常生活開支比前兩年減少,主要因為新市鎮這裡的食店又貴又難吃,街市則比梅窩方便、較便宜也多選擇,此消彼長,我們變得極少外食。

熟悉我們的村民或《零時光》的讀者都知道,錄映力量工作室旁邊有一片屬於小獅子爸爸的丁屋地。十年前菌和我得到小獅子爸爸同意後,在那裡除草,搬走石頭,清理垃圾,回收廚餘堆肥改善土質,自學有機種植。我們接手運作錄映力量後,菌把這片地發展成向村民和路人開放的村口花園,《眾茵相》和《窩心日子》裡面許多相片都來自這個小花園。

2009年藝術發展局把我們的「一年發展資助」從之前的三十餘萬減至十六萬餘,錄映力量只剩下菌和我在運作。如果要保住資助和「錄影力量」這招牌,我們必須把全部精力用來應付異化的「藝術」工作、加入消費與被消費的「社會」,這樣的話,菌耕耘得剛有點眉目的村口花園便將無以為繼。

從我倆2004年向錄映力量提出爭取藝術生活基本資助至今,我先後向十餘位出現在我們身邊的基層談論過這個理想,也邀請其中七、八位基層不同程度地參與。所有基層都被鼓勵學習錄像創作,也被鼓勵追隨自己內心最有感覺的方向、以自己最擅長或最有興趣的媒介表達自己。經過幾年,在最後勇於嘗試藝術生活基本資助的三、四位新成員之中,只有菌自發創造的村口花園與社區藝術最相關。

停止申請資助,我們固然也保不住村口花園,但是我們可以用節省下來的精力和積蓄,爭取在剩餘的時間裡轉化它。

菌不是唯一有興趣學習錄像創作的成員,但卻是唯一一個能夠完成錄像習作、在錄像中融入她原本喜歡的美術元素、以創作表達自己並與社區生活對話。她創作的短片《綠地行緣》(2007年)、《給妳一點顏色》(2010年)和《放鼠歸山》(2012年),全都貫徹著這種特色。

不過,相比起電腦的虛擬現實,菌更喜歡以真材實料創作,讓身體與自然和物質直接互動,所以她花了許多時間和心思耕耘村口花園。雖然創作「眾茵相」時菌仍然需要用電腦整理、選擇相片、輸入文字和上載網誌,但比起以錄像拍攝和剪輯相同的內容,她需要使用電腦的時間大幅減少了。

沒有資助,便沒有資源搞社區放映,即使搞得成,也要抵抗被消費。

2010年底,菌和我為了幫豆花伯增加收入,在他的小檔口試驗售賣《山水阿伯姊妹花》光碟,一位長期光顧阿伯的洋人鄰居買回光碟後,在沙灘旁的洋人燒烤餐廳搞了一次洋人放映,並邀請豆花伯和我們出席。雖然放映後的傾談很熱烈,傾談結束時豆花伯也得到在場所有人的熱烈鼓掌支持,但現場還是無可避免地流露出消費感,那是對「綠色生活」和「民俗特色」的雙重消費。一位在餐廳工作的洋人(老闆?)高興地向菌和我讚揚《山水阿伯姊妹花》是「好娛樂」,就是這種消費心態的代表聲音。

2008 年在藝術資助支持下,我們在佛教徒朋友租住的菜園村果園搞過一次「戶外放映暨生活體驗」。原本設想是,通過兩日一夜在果園的群體生活,例如分工合作煮飯、一起分享食物、個人自發地在果園內與環境互動等過程,連同果園及工作室兩次放映,為市區和梅窩的參加者提供一個基礎,交流和探討「如何才算是好生活」的感覺和想法。

結果,活動完結之前,在二十多位參加者出席、長達兩個多小時的討論中,內容卻完全沒有觸及「美好生活」,而是圍繞著「什麼是藝術」,準確點說,是圍繞著個別觀眾批評我們的紀錄片「個人化」和「差勁藝術」而打轉。批評我們不是問題,問題是這討論由兩、三位市區來的參加者,即由一位跨國流動的東歐洋人、一位前香港電台著名導演和一位主要目的是訪問「鄭智雄」的媒體藝術工作者引發並主導。雖說爭論的內容有意思,不少參加者也覺得從整個活動有收穫,但對我來說,那次活動的感覺像一項蚊型「盛事」,多於生活體驗和交流。

隨著愈來愈多跨國資產階級家庭和本地高級文化傭工搬進梅窩,社區放映被變成消費「社區生活」的機會也愈來愈大。

如果我們在沒有資助後選擇用錄像繼續進行社區創作,完成作品之後,便只能燒錄光碟與村民分享,村民必須通過影碟機和電視機或通過電腦,才能看到作品內容。這樣做既失去人與人層面的互動,身體和物質的創造性關係也再次被化約為消費關係:影碟機、電視機和電腦都是為了滿足慾望而購買的商品,單純使用它們播放影碟,無論如何也說不上有什麼創造性關係。即使菌發揮她的拿手好戲,在光碟包裝上「整色整水」加強美感,這種物質性也只屬枝節,甚至是浪費。

把實體的村口花園轉化為虛擬的「眾茵相」,把虛擬的「眾茵相」轉化為實體的《窩心日子》,我們繼續涵蓋身體、物質、思想和視覺四個層面的創造性關係:人人都可以直接拿起書本,翻看書中內容。像祥叔、月好嬸、范秀珍、木根、波叔和豆花伯(如果他未過世的話)這些人,不識字,也可以看書中相片,可以從新鮮的角度欣賞他們自己和熟悉的事物,更可以掂量他們身在其中這本書的重量,可以撫摸封面封底紙張的粗糙、內頁的光滑以及扉頁牛油紙的輕柔,還有棉繩或麻繩緊束整本書的力度。

基層熟悉身體與物質的互動,但是與一本製作精美的書如此關係親密,恐怕還是他們此生中的第一次。此所以,每一位收到書的基層都由衷感到榮幸和高興,而我們也因此而由衷感到榮幸和快樂。

兩件小趣事。

碼頭冬菇亭順興大牌檔,是菌和我多年幫襯的飯堂。某晚我們和朋友去吃飯,炎炎盛夏,怕熱的菌看見大廚華在高溫火爐前炒箇不停,很有感覺,本來想走近他身邊為他拍照,但以往經驗所得,每當相機或攝錄機舉起至被拍者視線範圍之內時,被拍者便會從本來正在進行的各種動作中「清醒」過來,原本極具吸引力的自然流露狀態變得不再自然。於是菌坐在飯桌前遠攝他起勁炒菜的背影,並選擇這相片作為當天的「眾茵相」。

此事我們一直忍住沒有告訴大廚華,也不確定他會否想要書。因為曾經聽見順興老闆娘阿英叫他不要沉迷賭馬,我們擔心他賭仔迷信,嫌《窩心日子》「輸輸」聲。

菌、我和苓特意找一個食客不多的晚上去順興吃飯,事先講好,如果大廚華不要,我們便改為送給老闆娘阿英。飯後,等到大廚華比較不忙碌時,我從布袋中拿出以他的相片「火紅火綠」做封面那本《窩心日子》,走到他附近,才一伸手遞出書,還未開口,他就立即放下鑊鏟,脫下黑色橡膠手套,「衝」過來一手接過書。我們說:「還以為你不想要『輸』哩。」他綻開笑臉說:「要呀!要呀!怎麼不要!我會睇書架,平時見到有適合的食譜,仲會做剪報!」

哈,難怪他炒的小菜如此美味,長年保持水準。

過了十天八天,菌和我帶了另一本《窩心日子》去順興,打算送給阿英。多年光顧,彼此已經相熟,食客不多時她會同我們聊聊天,有時食客太多,她會不客氣地叫我們光顧別家,以免等得太久,因為試過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有得吃;與此同時她也會照顧我們這些熟客:經濟客飯套餐一小菜、兩碗飯加例湯,十多年來只是由28元加到38元。我們在節假日(食客不太擠湧)時光顧,她也會如常給我們落單造經濟客飯,而生客便沒有這個優待。

那天吃罷飯,我們正在觀察她的忙碌程度和狀態,阿英走過來坐在鄰檯,笑咪咪地說:她已經看過大廚華那本《窩心日子》了,好靚,我們造一本這樣的書,很有心思……我趁機問她會否想要一本?她雙眼放光地回答:「還有得送嗎?想啊!」

我們高興地把書交到她手上,菌向她解釋:「這一本的封面是碼頭海傍小路,我們選擇這相片,因為你每天早上開檔和夜晚回家,都在這小路上行走,我們猜想你會喜歡這個景色。」她點點頭,專心翻看書頁,過了一會兒,說:「做這食店忙了十多年,很久沒有靜下心來好好欣賞這裡了。」

梅窩像一塊肥沃土地,讓菌和我爭取藝術資助支持基層創作、發展鄉村藝術生活這使命的種子發芽,生長,開花,結果。

註,本文部分內容菌有份撰寫。

錄影力量

小獅初拍

《小獅初拍》是鄰家女孩小獅子第一次用腳架 + 袖珍數碼相機拍攝的錄像片段,由我剪輯而成。做好之後我播放給小獅子看,小獅子既害羞又歡喜:「好搞笑耶!」

小獅子這些初拍片段,主角是初四--另一位鄰居十一年前從街上拾回來的貓女,經常來我們家吃喝玩睡,我們都喜歡牠。

我打開剪片軟件給小獅子解釋剪輯過程,並登入 Youtube 給小獅子解釋那是什麼空間,其實她曾經在那裡看過卡通片。我問她可否把我們的作品放到網上讓「全世界」觀看?她的小臉立即笑開了花:「好呀!」

茵和我的心也樂開了花。

我愛聽小獅子興高采烈地哼歌仔,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一手拿機一手拿金魚逗初四,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屏息靜氣觀察初四,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連初四輕輕擺尾也覺得值得影下來,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想盡辦法撩初四,愛看初四愛理不理沒反應,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用初四愛吃的香茅逗牠,差點騙到我,以為是風吹草動,好好笑!

我愛看小獅子笨拙地移動腳架(我自己從未用過腳架),好可愛!

我愛看初四,初四無論做什麼--除了不停「扭計」要吃--都好可愛!

我愛看小獅子鏡頭下我們的小地台,好美麗!

我愛看小獅子竟然會留意我們那雙塵封已久的水鞋,好可愛!

小獅子六歲第一次拿起我們的攝錄機,七歲在我們家第一次拍攝初四,八歲這年,她和我們共同創作了第一齣短片。

我做了十幾年紀錄長片,今次終於做到一條好短的短片,第一次用 avi 以外格式剪輯,第一次用手提電腦做剪輯,第一次從剪輯平台直接上載到網路,第一次同鄰居共同創作成功,從頭到尾感覺愉快。

 

【註】

由於小獅子長大後不願公開短片,這裡只保留我的文字,而把短片刪去。